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结果,主流意见否定了这个提议。原因是曾国藩学习的内容很杂(官场实际业务需要),没有现任大儒公认经典的儒学著作问世,而且主要专精于官场(四十岁当二品刑部侍郎)与战场(组建湘军,剿灭太平军与捻军),不适合作为一个专精儒学、足够学术的大儒被载入史册。 曾那么有名,尚且因不够“正宗”,虽授徒众多,研习儒学,依旧不能被列入孔庙“配祀”。 “外语嘛,找个本土正宗的老师学,肯定比二把刀好。再说,有不懂的地方,我也可以给她们提醒,当个助教,一起学习嘛。” 共和再三确认,逸仙没有说谎,只好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可以试试…他这个人最近有点郁郁寡欢,我也说不清怎么了…对了,逸仙,我想…” 不等逸仙反应过来,共和一把抱住了逸仙。逸仙没有准备,彼此的躯体摩擦在暧昧的热浪之间… 共和思前想后,决定把想说的一些话和盘托出… [newpage] [chapter:第三十七章] 他来了。他叫皮埃尔-德-密克隆。他有个姐姐改名让巴尔,现在在法国当战列舰舰娘。 从名字能看出来,他是个身家清白的法兰西旧贵族。 大革命时期疯狂的屠杀,无法掩盖法国是20世纪以来,欧洲大陆贵族家系最多的国家。 革命摧毁了旧秩序,他的先祖“良禽择木而栖”地加入了奥尔良派,又在1848年革命里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孤家寡人的路易-菲利普-奥尔良国王。 甚至他的先祖,有一个叫奥斯卡-德森博特的女将军,曾经是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与第一帝国的一员女将,追随过拿破仑东征俄国。 “Elles ne parle bien fran?ais, je confirme. Mais, avez-vous enseigner la fran?ais, s’il vous plait ? ”(法语:我知道她们法语不行。不过,能请你帮我教一下她们法语吗?) 皮埃尔不理解。面前的逸仙,为什么不亲自去教法语? “Pourquoi, mon cher mademoiselle ?Parlez-vous bien fran?ais et je sait rien avec le chinois.“(法语:为什么,我亲爱的小姐?你能用法语谈吐自如,而我对汉语一无所知。) 自从上次共和石破天惊地告白,逸仙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发呆… “Donc, j’ai envie pour connaitre vous…”(法语:唉,我想认识认识你…) 话刚说出口,逸仙突然想到一句话: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 皮埃尔显然会错意:能让面前这样一个姣好的黄种人女性青睐,对天性追求罗曼蒂克的法兰西贵族而言是不言而喻的“鸡血”。 高卢雄鸡,在战场,在情场,是斗志昂扬的雄鸡。 不等逸仙赶忙“补”救,皮埃尔马上答应下来。什么教书啊都是小事,别说教书了,他可以顺便教一下法国绿水学派(注:19世纪法国著名的造舰学派,重视舰船防护力)的一些情况。 欧洲的贵族,不同于东方的一点,是“常在战场”。 德国的容克贵族自不必言,老毛奇与侄儿小毛奇都是德国总参谋部的高官。小毛奇的前任兼半个恩师的施里芬也是贵族。 英国等欧洲君主国,王子军训,王子参军,家常便饭。 不管这些,逸仙只得将错就错,先应承下来。不过… “J’ai une proposition. Si elles feraient chacun erreur, se punissent, c’est ne problème avec moi.”(法语:我有个提议。如果她们犯了错,罚她们。我不阻拦。) 老家人什么毛病,别人不清楚,逸仙清楚得很: 赖人家一条板凳,拖着,吵着,欠着,赖着,死活不还的; 家里男丁少的,容易被其他男丁多的上来抢地抢房,好点也得被人各种“白拿”; 讲一个字抬一个字的杠,讲一句话抬一句话的杠,而且在钻空子抬杠方面包含了文学创作该有的、无尽的想象力; “规矩“一旦失去了强制力,无论是思想上的还是制度上的,那么群魔乱舞也仅是保守估计; 死?天灾人祸不断,死不算什么,造反也不算什么,跟吃不饱饭比就是这样; 村子不大,心眼不少,男男女女,尺短寸长,活人犯事能说死… 她这三个亲戚,连很多农村人为了“识文断字好进城当学徒”送男儿上的小学都没去过。 你要让她们光着脚丫躺在太阳晒得滚烫的田埂上歇歇脚,绝对比“写个字比扁担挑大粪累死个人”的念书要来得有精神得多。 她在,可能她们会老实一点,不敢太造次。 要是她一转身,指不定她们仨,会不会把准备的课堂,当成家长里短的说书场。 毕竟家长里短,哪个村的寡妇改嫁没,哪个村的穷汉子估计得光棍一辈子,哪人穷的老婆跑了,这些可都比天远地远的大道理有滋有味,反复咀嚼还能“发酵”出诸如“我早就知道她偷汉子了“”那谁房子快被地主收走咯”等新的推理。 别看她们还算年轻,论起口舌如刀,谈吐似箭,那是绝不承让巴黎靠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吃饭的职业政论家。 逸仙跟她们是老乡又是远亲,不好什么事都把关系搞得太僵。 人生地不熟的,也许大家有的是时候抱团取暖,跟这些“坐地户”斗心眼哩。 何况她们汉字尚且没认全,西学什么的完全基础是零,还得在这儿准备学舰娘课程打海战(不懂西式高等数学的话可能连参数也看不懂); 让她们来不受私塾式“戒尺”“关怀”地学习这些,不亚于让明朝大儒王阳明穿越到华尔街突击学会美式金融炒股一样跨度大。 逸仙本人,说实话也不适应西方圈子过于轻松友好的氛围;她是老老实实挨着物理上的鞭策完成儒教蒙学的。 她总会时不时按老家或上海中国官场的经验,觉得那些轻松的笑容背后一定藏着什么“阴招”… 如果没有什么花招,如果没有什么套路,干什么要那么看似无缘无故地笑呢? 进城找人托关系,麻将桌堆砌陪笑,不都是有事相求?不能死了爹妈一般板着脸吧? [newpage] [chapter:第三十八章] ——内部自由散漫加外部错综复杂,搞得很多事只能“帝王心术“似的玩心机玩专制。 逸仙老家有段话:“人活着就是庄稼,一年长完割掉,再长下一批。只要有地,庄稼不绝。“ “断子绝孙“当老家骂人话的逸仙,虽不能和老家前清当过官的县长相比心机,因上述原因多少有点厚黑: 皮埃尔是法国人,处于“老家式人情圈”之外,圈外人的他骂他打这仨,这仨究竟不会把圈内人的逸仙与皮埃尔等量齐观; 这仨如果受委屈,若是受不住,定会来让逸仙“讲道理”,这样作为“圈内人”的逸仙就“被需要”了,来本着“一个圈子”的精神“调解纠纷”; 逸仙再跟皮埃尔唱唱双簧,平复一下那仨的情绪问题,事儿照干,人情照说,大不了多和不熟悉儒教那一套的皮埃尔事前事后多沟通,两头不得罪。 很多学西方那一套的,往往觉着古代中国的人情政治浮草之荧光,哪里配和欧美法制天空之星月相提并论。 单就逸仙知道的,在新加坡的时候,马来人与华人打群架,英国官吏看好处帮谁的同时“两头劝”再高高在上的做派,完美符合中国古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老传统。 皮埃尔因为放假,加上共和——尤金尼亚是他的八竿子打不着、九杆子勾一勾说不定能蹭到的远房亲戚——的邀请,百无聊赖的军校假期也短,所以来了西班牙这个外国寻点异域风情。 望着兴高采烈跑回住处准备“教材”的皮埃尔,逸仙直到这个身影消失在楼外的远处,才回到楼内。 她依然没有忘,共和说的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我爱你。即使我们不是异性,即使我们各自成家,我也要告诉你,我的心意。” 究竟是一时兴起的挑逗?还是深思熟虑的期待? 逸仙不得而知。当她躺倒床上,想借着休息,缓缓脑筋“打结”,她依然不明白… “欧洲,竟然是这么地开放…” 古代中国,龙阳、断袖等,皆是男性同性恋的典故;女性的巅峰如武则天,不过男宠如云。 男权主义,根深蒂固地根治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女性的感情自由,史料可考的记载多不过是玩弄男性的自由。 “女性之间…居然也会有爱情?不可想象…不可想象…不可…“ 当她要睡着的时候,共和敲了两声房门。 “我可以进来吗,东方的蒙娜丽莎?” “你进来吧,莫要挖苦我…我的笑容不足以在卢浮宫留下哪怕一个马赛克的价值。” 共和嬉皮笑脸地吐着舌头。她知道,逸仙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 “我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书呆子。我想问你,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传统的汉族人受古代忠贞观念的影响,无论男女,涉及感情问题,首先必须要谈的是“感情与忠贞挂钩“。 因为这一点,即使不是风月场,感情失败刺杀男/女友的事,在中国不是一个足以与同黑人公开结婚一般爆炸性的新闻。 传统的汉族人,不能接受自己“固定感情关系“——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的对象,明目张胆地”脚踩两只船“,或者更难容忍地”玩暧昧“。 逸仙其实对这种过家家似的感情,并不认真:如果在老家,有人说一对同性要结婚,怕不是“疯子“”发癔症“”赶紧锁家去“等等当头棒喝,群起攻之。 她要确认一点:共和是不是有结婚的打算? 早在洋务运动时期,曾国藩、李鸿章等名臣,代表能系统接触西方文化的中国知识分子,言简意赅得出了“经验之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逸仙是绝不会接受离经叛道到同性结婚的“癔症”的。不过怎么拒绝会是个棘手的问题… “是的。我说的是实话:我爱你,作为一个用同性眼光,看待你的女性。” 好吧…看似,共和毫无求婚的意思…逸仙心下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玩玩…你知道,我的理解,只能当这是玩玩…我不会介意,因为我信任你。” 这不影响到逸仙未来的终身大事:如果真的影响到了,逸仙到时再看… 同性有这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用担心怀孕,居然还有点方便,又不得罪要找的“关系户”… ——共和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同性的爱情,到此,她已经满足了。 因为西班牙的传统,按《圣经》与罗马教会的教导,没有哪条经文出现了同性结婚的字眼。 她不确定以后如何…她现在,已经满足于这份答复。 ——零的突破。 第13章 【碧蓝同人】西班牙的逸仙(第五十一章至第五十五章) [chapter:第五十一章] 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 说起来,这座宅院是西班牙统治南意大利的时候修建的。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亭台水榭的布置,一如西班牙本土的豪宅。 风水轮流转,现在,这里说的算的,是躺在沙发上的扎拉。 “Yixian, c’est le temps que nous nous commen?ons à tu cher amie. Si je le crois, nous y travaillons notamment. ” (法语:逸仙,咱们现在是时候给你的挚友(共和)做点啥了。如果我确信这档事,咱们尤其得替她来事。) 逸仙几乎跟要饭般地拉后台,起码给扎拉带来了一丝清凉。 在扎拉的眼里,逸仙的那点货币兑换行的生意,算是西西里黑手党的一个不起眼的业务。 她要找到一个靠谱的撬棍。 最初,她想的是共和,这个很远的远房亲戚。 西方经济学,对消费者有两个前置条件方可认定之。一个是消费能力,一个是消费需求。 只有能力,或者需求,二者缺一或全缺,均不是完全意义的消费者。 扎拉不了解东方中国的春秋战国,却无比熟悉,马基雅维利所写的《君主论》。 多少雇佣兵,拿着意大利城邦的钱当兵吃粮,再放任他们的雇主任由法国、奥地利等域外大国鱼肉,或者在市民起义中消极怠工。 欧洲的贵族,充斥着互相利用的历史。普鲁士的崛起,便是对沙俄的跪舔起家,让沙俄产生了用普鲁士这根“撬棍“插足德意志事务的错觉。 等混到了维也纳和会的五大列强交椅,普鲁士先是悄悄地通过神圣同盟混到了与前雇主沙俄平起平坐的机会,再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武装中立“给了前雇主沙俄一个下马威。 扎拉熟悉这样尔虞我诈的历史。共和也好,西班牙本土的其他右派也好,难保不让西班牙当下一个普鲁士。 逸仙此时的角色就很合适:第一,她不是根红苗正的欧洲贵族,在有排外倾向的欧洲贵族圈子,她很难不受拘束地做大; 第二,她与共和她们的关系,让扎拉可以同时操纵共和与逸仙两条线,长期套利;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逸仙既有“消费能力“,又有”消费需求“。 “Je remercie à vous. ”(法语:我谢谢您了。) 逸仙这边,让扎拉感动到这一步,不仅仅是她跟跟班——比女仆地位高——差不多的鞍前马后,随叫随到。 她给扎拉留了一条路:只要扎拉愿意,通过上海的渠道,扎拉可以跟海圻这些“老油条”畅通无阻地通电话。 中国的市场,与意大利一样需要门路。逸仙为了生意,也为了顺便孤立日本,豁出去了。 她通过电报和电话,低下过去那个对腐败高昂的头颅,老老实实地“会来事”。 好在平海宁海她们对逸仙只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大家都贪得不亦乐乎,你非要当白莲花怎么看怎么碍眼。 看在钱与好听话的份儿上,逸仙人又在国外,对她们的地位不构成威胁,舰娘们宽恕了这个过去不知进退的“浪子”,使之幡然悔悟,重新做人。 为了方便,她以个人名义先借了扎拉一笔钱,再以这笔钱的名义——意大利的钱——反攻大陆,通过平海的关系,入了浦东新建的几家华商船坞的股。 之前卖的粮,还被细心的逸仙利用中国国内金价的差异,雇飞机到处来回运炒作价格。 被入股的华商有了意大利的国旗(严格说来,这种使用涉嫌违法)撑腰,在上海市政府管辖的浦东华界可以不怕日本兵与中国政府。 扎拉知道,上海是这个时代亚洲东部最大的城市。而且,比起罢工事件频发、共党活动频繁的纺织厂,造船厂更稳一点。 美国此刻对中国展开的金元外交,一战后举世皆知。意大利没有美国那样强大的在华影响力。 ...欧美与日本势力在中国的如日中天,洋奴遍地,让逸仙不得不重新审视所谓“辛亥革命”,不,辛亥贼乱的所谓历史意义了。 这场贼乱,让各路地痞流氓(刘存厚、蒋介石等)与东西洋奴(孙中山、汪精卫等)粉墨登场。 中华自夏商周以来,无一朝不重传统传承,无一代无君主,而贼乱后,只见军阀、门阀、财阀当小皇帝,却全如脱缰野马。 共和,民主,真的适合这块自古至今非君临天下无以治国的土地吗?真的不是欧美与日本精神殖民与奴役中国、灭绝中国传统文化传承的政治第一步吗? 反对清朝,与汉末反汉、隋末反隋、唐末反唐、明末反明,本来应该是一样的: 儒学为中心的汉族传统文化得以继续传承;自夏启家天下以来的君主制国体得以继续维持;新王朝应该继承历代王朝的道统于法统… 自以为是学法国与美国搞共和,异想天开学日本搞党派制度,现在的国共政权又学苏联搞不民主不专制、不伦不类的一党制,哗众取宠,自绝传统,挥霍江山,献媚东西列强,自取其辱—民国的钢铁产量还不如英国殖民统治下的印度殖民地。 “Grace à que vous me donnez un chance que je vous service. ” (法语:这多亏您给我一次伺候人的机会。) 逸仙依旧任劳任怨地替扎拉忙前忙后。除了仆人忙活的、最粗笨的人也能干好的下等活。 “Je le comprends.“(法语:我懂你。) 她们两人不仅谈这些生意,也会谈理想与抱负。 鉴于共和狂热的保王党思维,逸仙有许多话不方便跟她这个局中人说。 扎拉不一样:她是一个进退自如、可进可退的局外人。插入局中,可以得利;不入局中,损失不计。 “ Quest-ce que c’est fait dans la capitalisme? ”(法语:资本主义该做什么?) 逸仙一直对这个问题有疑问。 国内的共党,自毛润之、澎湃,多有农村平均土地情事。其魁首如李立三等,则学苏俄道路,多主张城市工人结社起事。 他们的说法,却无一例外地黑到一个点上:反对资本主义。 对这个时代的中国,这个口号往往与反对封建主义挂钩:具体而不限于此地说,包括地主土地私有制、宗教寺庙、儒教宗法制、官僚裙带等。 [newpage] [chapter:第五十二章] 那么,逸仙反过来就有一个疑问:什么是资本主义? 按她的理解,经商挺正常的,比如把一地货物运往外地销售的走商,就地销售货物的坐商,开设作坊销售的作坊主等等,都是最基本的商人。 明清以来的全国票号,清末以来的西洋银行与洋行,是对这种商道的升华,可以通过分设在全国的网点实现全国联网商业贸易。 如果反对资本主义,意味着要取消这种商业流通网络,要取消这种商业对全国人财物流动的润滑剂作用,那么,全国的商贸能否正常开展将成很大问题。 苏联给出的答案是以国企的名义官营。前清官营企业的腐败已经证明,让不受权责限制的官僚体制(不仅是官僚本人,而是整个体制)去管理企业是一门玄学。 她个人严重怀疑,苏联的国企,会不会重走前清官营企业亏空盗窃财产的老路。 “Tu la intéresse ? Quel chose ! C’est un problème pas. C’est facile sur sens commun. ” (法语:你对这个感兴趣?多大个事!没问题。常识看很简单。) 扎拉对逸仙始终用随意的语气。不像逸仙,一口一个您 “Vous ”。 “ L’état, c’est un bonne marché pour marchantes comme nous. ” (法语:国家,是一个对我们这样的商人来说不错的交易平台。) 意大利是文艺复兴的基地。文艺复兴的基础,或者说可以在不直接对抗天主教教权与中世纪贵族体制的情况下,公开地、大量地传播“不和谐”言论与作品的基础,是具有独立地位的商业体系。 欧洲的贵族会找商人借钱。欧洲的神父会找商人借钱。尽管这种借贷行为会伴随着对从事商业的犹太人的迫害而赖账,却不影响欧洲形成《中世纪的城市》所说的商业圈。 汉萨同盟,就是这样以商业贸易为核心的波罗的海国家的商业联盟。 荷兰最初的称呼是联省共和国,之所以联合是因为各个低地省份在集中经商的问题上趋向一致。 德国的统一,甚至也是德意志关税同盟的成立,让普鲁士的经济与文化辐射力波及整个德意志,这是德国由普鲁士这个德意志邦联的主要市场“监护人”所统一的经济基础。 “Absolument, l’économie est un r?le important en Europe. C’est que tu sais, c’est pourquoi Europe et Amérique créent la capitalisme.” (法语:可以肯定,经济在欧洲占有重要地位。如你所知,这是为何欧美创造了资本主义的原因。) 扎拉需要跟不熟悉西方历史的逸仙,系统地、而非浅尝辄止或碎片化地复习欧洲与美洲的历史。 欧洲中世纪的封建割据,客观上使得商人可以游离于各个割据势力之间,从而保持了一种稳定的、相对独立的状态。 没有任何割据势力或国王,能像中国或阿拉伯的帝王一样随意杀戮商人。因为没有商人,他们的很多物资与资金无从调配。 1925年以英文版在美国面世的《中世纪的城市》一书,早已生动地写明波罗的海的木材、毛皮与食盐贸易,不比低地国家(荷兰—比利时,旧统称尼德兰)的渔业与纺织品交易逊色在哪里。 任何割据势力,甚至是任何一国,完全做不到隔绝这种跨国跨境的商路往来独自存在的。 即使是以非主流闻名欧洲的留里克王朝沙皇俄国,其在西伯利亚取得的海量皮毛,终究也要通过海路与陆路,和木材、蜂蜜等传统商品,销售到英国、波兰等欧陆强国以换来客观的外汇。 “L‘empereur premier en Chine, c’est différent avec Européen. “(法语:首位中国皇帝(秦始皇)不同于欧洲人。) 当各个君主的统一或割据妨碍到这种商业网络的发展,旧的体制走向灭亡,新的体制在革命(英国、法国、美国)、改革(德国、俄国)或外国干涉(日本)下,一步步建立起以发展这一商业体系而非其他为中心的政治体制,即所谓的资本主义政治体制。 因为在这一体制,一如法兰西银行建立之初即用私营银行家当委员,商人对政治的强大影响力,保证这一体制——而不仅是其中的哪一个国家——得以在世界全面、深刻、不可逆转地扩张。 士兵要钱发饷。官员要钱开工资。皇帝或总统要钱办事。一般老百姓要钱谋生。 所有的钱,都会与滔滔大江向大海的资本主义大潮——世界商业网络的统一化——日益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C’est le système pour marchants notamment. “(法语:这尤其为商人服务的自由。) 扎拉为此特意解释了一下,什么是自由:任何潜在妨碍到个体经商自由的行为,都是反对自由。如何行使这种自由,随各人的意向;这种自由总体可以为商业发展提供最无可辩驳的法律保护。 逸仙于是能够理解接下来,扎拉说的话:如果可以,她也想拿个美国国籍。 扎拉几乎不可遏制地表达了对墨索里尼其人的鄙夷与不屑。同样是国家的商业化,美国做的比意大利要好很多。 华裔美国人与意大利裔美国人有什么差别?现在的逸仙,可以理解扎拉理所当然的想法。 …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害怕,一方面反对日本侵华,希望能力所能及地避免中国亡国,一方面却渐渐接受了“良禽择木“的移民观念… 到底是怎么了?逸仙此时尚未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她最初那个选择的水到渠成。 很多话,扎拉没说全:挺明显的,现在的逸仙有点懵逼。说更多,只会让逸仙当场懵了。 理论操作是一回事,理论学习是另一回事。 “Sans différence entre Italien et Italien-Américain en culture.“(法语:意大利人与意大利裔美国人,在文化上没差别。) 扎拉的这番简单的劝解,暂时稳住了想要继续想下去的逸仙。 现在的逸仙,还有点放不开,接受不了彻底撕开皮面的那种尴尬。时代,会告诉每个寻找答案的人,她们能得到的那份答案。 [newpage] [chapter:第五十三章] 趁着扎拉被伺候地舒舒服服,逸仙赶忙出门。 巴勒莫城,传说中随时会复活的腓特烈四世的旧都。这里不仅逸仙一个中国人。 “话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啊?你知不知道,追到这儿来,我很被动啊。” 逸仙的亲哥哥,刘瑞福。在国内的时候,他通过亲戚网,勉勉强强混了个县城的警察局长。 因为政治斗争,他被其他人斗下去。这回看到亲妹妹逸仙混得风生水起,他赶忙凑钱掏路费,不远万里跑摩洛哥找人。 接待他的是共和。出于敲打逸仙的目的,她“特意”让他去巴勒莫找逸仙。 逸仙一听是共和介绍来的——毕竟这个亲哥哥根本不会说外语——知道敲打的意思何在: 你瞧,你亲哥哥来,你得安排位子吧?还不是得靠我? 如果不是刘瑞福找的一个西班牙语翻译(马尼拉人),他怕是都不能活着从上海跑到这儿。 “啊哟,搞哼个嘛。妹子啊,我来这哒,么着捉个寺情做做。结果咧,兹不在,吾还的找到这哒。有寺情早点跟吾这个当锅锅的讲。“ (江淮方言合肥片(后简称合肥话):哎呀,做什么吗?妹妹啊,我来这儿,想着找个差事来做。结果呢,你不在,我只能找到这儿。有事早点跟我这个当哥的说。) 一口浓郁的家乡土话,让逸仙算是倍感亲切。 共和果然还是不熟悉中国的政治斗争历史。她真的以为,现在的逸仙,只会抱共和的大腿? “现在我是没什么办法…” 真说起来,逸仙这头没什么办法: 推荐给扎拉,她怕这个连外语都不会说的亲哥被扎拉当傻子玩,反成制约她的把柄; 听共和接下来的“发落“,她会无形之中”输人先输阵“,继续听凭共和发落; 推荐回国?她在欧洲混,需要一些老家的熟人“撑门面“,不能让外人欺负。 …不过,她不行,她认识的其他人,行。 “哥,你认识刘务芹吧?就是以前,老家给你介绍对象的那个。你没要,她被我带过来了。“ “怎个?这寺跟塔有哼关寺?吾得讲,吾找的寺你。“(合肥话:怎么?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得说,我找的是你。) “现在她混的比我好得多。我不过是区区的轻巡洋舰舰娘,她现在可是西班牙国籍的重巡洋舰娘…对你不理解舰娘的等级。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只是个局长,她现在是厅长。而且我是虚职,她是实授。“ 加那利级的命名舰,西班牙第一个重巡洋舰舰娘。 刘瑞芳(刘雪梅即逸仙的族谱名)不甘心,任由共和驱使,被共和压在底下。 共和对她的感情另当别论。公对公,私对私,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哥哥,具体的事,你自己去跟她说。我给你地址,既然你那头有靠得住的翻译员,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想当初我感觉她对你有那个意思,是你死硬不答应。你看着办吧。” 逸仙笔走龙蛇,照了一张纸,用汉语与西班牙语双语写了地址,还有以防万一的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联系费罗尔港区的方式、乘坐西班牙交通工具的方法等。 “你可是我的亲哥。就算你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给我照着纸上写的,一字不拉地看,知道了吗?” 虽说长兄如父,刘瑞福眼下混得不如逸仙风生水起。何况逸仙够意思了。 “对了,哥哥,给我带了老家的东西?” “带咯,唉呀,我老早准备停当的。”(合肥话:带了,哎呀,我早就准备好的。) 刘瑞福朝大门的方向指了一下。那里是西班牙的方向。 “咸鸭,咸肉,腊肠,我都备毫的。不得讲欧美的日子滋仁,怎得?兹还嘶欢啊?” (合肥话:咸鸭,咸(猪)肉,腊(猪肉)肠,我都留好的。不都讲欧美的日子滋润吗?怎么,你还喜欢(这些)啊?) 虽然这样的土特产在中原可谓随处可见;虽然这样的土特产没有特别复杂的加工工艺… 逸仙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依旧喜欢吃这些一口下去近乎直接吃盐的咸货。 “哥哥,想我了没?”“唉,怎搞不想嘞…”(合肥话:唉,我怎么不想呢…) 逸仙从小就粘着哥哥。刘福瑞也好,逸仙也好,这么些年一直没结婚。 对逸仙来说,男人的标准,基本等于她这个哥哥的标准。 出于老家爱说闲话的事,两个人都在刻意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愫保持距离。 他们的老家,可是严格到远亲的同辈堂/表兄弟姊妹不能结婚的环境。 “好了,哥哥,我这里还有事。如果你要找人,赶快过去,争取时间。还有,我得告诉你,路上遇见那个共和,也叫尤金尼亚,别什么都跟她掏心窝。我和她的关系不干你的事。” 望着刘福瑞离去的背影,她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只能落在重重的一声“唉”。 如果她把小时候不止一次玩的“等我长大就嫁给你”的过家家回忆出来,对所有的人,都会是一种不幸。最起码加那利(刘务芹)跟她就得彻底翻脸。 刘福瑞的精神,只属于普通的农村庄稼汉。比一般人家幸运的是,第一没有抽大烟嫖娼赌博欺行霸市等恶习,第二家庭小康不用担心饿死。 加那利这个人力求上进,精益求精,在加那利级三个人里是最上进、现在表现最好的那个。 跟她这样爪子脸水葱腰的周正女子结婚,可不仅仅沾上一点官运。 …“Yixian, quel problème?”(法语:逸仙,出什么事?) “Oui…Non. Pas du problème.“(法语:是…不是。没问题。) 逸仙恭恭敬敬,把一旁女仆端来的果汁抢过来,端给躺在沙发的扎拉。 扎拉在这边“消极怠工“,可是墨索里尼特批的:西班牙那头出了事,她随时可以出去;西班牙那边没事,她在这边当”收发员“。 她的面子够大,能揽到这种稳赚不赔的好差事。逸仙趁着手收回来,赶忙擦了一下汗水… …依靠权力发财,依靠权力升官,依靠权力见缝插针,依靠权力安排人… [newpage] [chapter:第五十四章] 自打逸仙向着“皈依”君主主义,尽管她与共和还有些明争暗斗,政治立场却是越来越接近。 一日,逸仙与共和聊起清朝。聊着聊着,“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这不就是一首诗吗?很奇怪吗?” 共和对汉学不甚精通。唐诗、宋诗,五言、七言,还有新出的现代诗。 逸仙看共和,一副“你啊,还需要学习一个“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因为这句诗,一个家族全家抄斩,财产清空。“ 共和只是听说过,啥叫族诛。在欧洲,这样按着家族关系大杀特杀的事很少见。 看这个好姬友果然是不懂,逸仙只好扶额叹气。单纯,有时候是一种罪过。 “我得告诉一种罗致罪名的活动,叫文字狱。 这么说吧,一般说来,如果说甲要整乙,比如说想要霸占乙方的田产,但是没有什么别的手段;又或者说,乙方当官或经商,得罪了甲方。 这个时候,甲会在乙写的所有文字里找字眼。比如我刚才说的‘清风不识字’,在曲解中解读为‘清朝/满洲人的风俗不通文字教化’。 正好,当时的皇帝想要找个借口,收拾一下读书人…对,他们就和你们国家现在的大学生一样,有事没事就要找政府的脸子,显示一下文人治国的威风。 这个写诗的人家正好因为财产多,有人惦记他的财产想弄到手,几次没成。于是利用当时的形势,此人专门研究写诗人的文章,寻章摘句。 正好,他找到这句,赶快告官,说此人写的诗侮辱清王朝,侮辱满洲族,含沙射影说满人入关是野蛮征服文明。 皇帝于是杀了写诗人全家,财产充公,一部分留给举报人。这样,虽然不是全到手,举报人还是无偿得到了被举报人的一部分财产。“ 共和到底是没听过这种路数。在欧洲,自文艺复兴,任何政府形式钳制思想的行为都会被当作野蛮与暴政。 近些年纳粹“火光照亮新时代”的烧书行为艺术,在西欧文化圈争议非常大。 没想到,早在古代的中国,这种事还能形成互利共赢的产业链。政府煞了异端思想的威风,举报人能够获利以积极举报告发,异端“苗头”斩草除根… “老百姓呢?他们怎么没有闹?你们那里不会闹的吗?” 如果在欧美,哪个政府随随便便宣布牵制思想的自由,要么会被当成纳粹余党,要么会被当成布尔什维克。除非像此时的德俄两国一党极权,则此类思想禁锢几乎实现不了。 西班牙的北部邻国法国就是例子。1815年波旁王朝复辟,禁止过多少次民间结党。1830年七月王朝建立,后禁止全国集会游行。结果呢?七月革命推翻了波旁王朝,1848年二月革命推翻了七月王朝。 在欧美国家,谁敢用行政力量禁锢思想,老百姓大概率被带节奏闹事。 “嘿嘿,共和,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要是像你们那样,只有政府单打独斗,那肯定会被言论说成是‘周厉王在世’。周厉王你听说过吧?禁止民众议论朝政,结果跟你们欧洲的路易菲利普国王(七月王朝国王)一样被赶出国都。 这个事,真说起来,不是皇帝专门找的事。找事的与写诗人一家有利益纠葛,和其他人一样是老百姓。这样,事情的性质就多了一道。 也就是说,如果两个普通人有矛盾,一个找另一个的文字毛病,借题发挥,那么这就更单纯的是普通人的利益纠葛。皇帝最多是借题发挥,顺道干点什么。 读书人作为被‘顺带’打击的对象,也许会转弯抹角用隐喻提皇帝的事。大部分老百姓则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着自己也能代入进去,你告我,我告你。 治理老百姓,最好的境界就是百姓一盘散沙。光靠国王与皇帝千提万点,不可能无死角监管全国每个人。这样,就让他们身边的人自发地监视他们。 每个人身边都有人。这些人里面因为利益与感情问题,难免有那么一些与当事人不对付的。正好,给他们一条路,让他们自发地监视当事人有无谋反作乱的嫌疑。 当事人不一定造反,这无关紧要。只要有人这么一直盯着就成。他们可以用其他方式包括盗窃设套这么地搞到利益,也可以用文字狱捞到想要的利益。“ 共和瞠目结舌。自法国大革命以来,欧洲主流思潮之一是各阶级团结的民族主义。 德国的康德等更是提出“国家是超越一切的最高精神存在”。 没想到,逸仙心底里根本对这些不屑一顾。她只知道,什么最实用就用什么,不实用等于没用。文字狱名声不好听,不好听,管制社会有效就行。 她现在,正在深化对君主制,特别是君主专制制度的理解与支持。 商鞅变法,初有人非议,后有人盛赞,他则不分如何,全部下狱发配,理由就是一条: 法律,是要你不说废话去执行的,不是让你敢去议论的,不论夸还是骂,都不行。 [newpage] [chapter:第五十五章] “你不担心,这么搞,社会死气沉沉?” 共和虽是君主主义者,却也从未想回到传说中没有言论自由的中世纪。 逸仙看着此时犹犹豫豫的共和,忽而想笑。平时那么张牙舞爪、恨不得明天天一亮扛枪就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共和,居然在这个小问题上扭捏。 果然,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共和虽然有权欲,但是这些方面为小节而失大义。 “共和啊,你不觉得,你们的国家,人的想法太多了? 十个人,有十个想法。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想法。那么怎么治国?共匪中人,不是空谈狂生,便是文痞流氓,整日不思劳作勤俭,借着风头扰乱朝纲。“ 逸仙现在,完全是站在南京政府的立场。 “苏维埃联盟不如美国英国等发达,却能蛊惑这么多无知愚民闹事。不论是直接的共产主义者,还是通共的左派各党派,都是带节奏的高手。 什么你走路吐了口痰,能被他们解释成你这个贵族为非作歹; 什么你吃饭吃了一顿大餐,能被他们解释成你穷奢极欲挥金如土; 什么你说了一句要加班的话,他们能给你解释成不体恤劳工。 这么多杠精在,老百姓没什么脑子,再加上一点嫌贫爱富的心理作祟,觉着让大人物难堪找补回来。你觉得,都这么乱,治国如何进行呢? 西方那些自由主义也是,当断不断。资本家过于独立于国家之外,过于自由。对了,我前些天推荐给你看的北一辉《日本改造法案大纲》你看过了吧?“ 不同于反对君主复辟的纳粹德国,北一辉的这个《大纲》始终维护了皇权。在皇权之下,资本家财产额受限,左派活动与工会、情愿等“堕民”运动一律禁止,全国作为一个整体争夺海内外的势力范围。 逸仙现在,不算投日本当儿皇帝的宣统废帝,她真个希望有个帝王,或者相当帝王的人物,乾纲独断,指点乾坤。 自有中华以来,历朝历代,除寻不到太子(周宣王)临时“周公共和”,没有哪个时间段没有君主制。 废除满清王朝,不过是一次改朝换代;废除君主专制,却是不折不扣地礼崩乐坏。 儒教的《礼记》,明确写了包括君主在内各个等级应该如何“有礼”。现在不要君主了,整个礼节体系最大的一个关节被打掉了,儒教本身又该如何维持呢? 反对上帝的基督教,侮辱真主的伊斯兰教,否定天皇神话传说的神道教,又如何可以算宗教? 顺着这个逻辑,君主都可以被打倒。那么,父母呢?兄弟呢?他们和君主一样,是儒教体系的组成部分。 信仰是个圆环。环上破了一点,整个环不能自圆其说,不战自败。 既然可以以“不够开化”否定君主,那么是不是也要以“不够开化”为由否定中国自古以来的大家族文化、表亲堂亲分级、亲朋好友圈子文化等一整套传统? 废除汉字的逻辑,就是这样:既然皇帝不是开化的存在,汉字跟皇帝一样,也是愚昧,必须打倒,换成更先进的拉丁字母。瞿秋白等文人持这一观点,只用拼音化汉语书写文字。 一部分西化傻了的疯子要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事。她是不能容忍人伦道德的彻底崩塌的。 君主,或者说相当于君主的人物,必须成为“天无二日,国无二分”的当家的。 “我觉得挺好…就是,西班牙的情况,你懂的。” 共和知道,西班牙人与中国人一样,都不是日本人那种仅仅因为“大家都是一国人”会自觉在外人面前维护团结的人。 比中国人还严重的一点,是西班牙人懒于干活。单就现在1936年,西班牙尚有40%的人口务农,工人运动闹得却比现在的英国法国等国更猛。 他们一人拿一把枪互相杀,恐怕比干活积极多了。 贵族?如果贵族真的顶用,老国王不会连王宫保卫战都打不得,仓皇外逃。 共和知道,北一辉尽管没有具体的实际调查作为支撑,方向还是好的。西班牙这个国情,却是让她犯愁。 如果一套结论,拿过来,就能兴旺发达,岂不是痴人说梦。 不说远的,墨西哥建国为了学美国,不仅宪法几乎照搬美国1783年宪法,国名也学美国叫墨西哥合众国,三权分立的皮面有模有样。可,结果呢? 半壁江山被美国拿下;内乱不绝;1917年革命制度党上台以前,军阀混战与政治动荡之间总得选一个;各个州一言不合就独立开国;所谓工业要等19世纪末美国开发墨西哥石油才有头绪… 曾经以出口白银——中国所谓的“西班牙银元”与“墨西哥鹰洋”皆出自墨西哥——闻名的墨国,现在不过是拉美一个不起眼的穷国。 “所以说,要有权力嘛。现在我们这么空想,不具体做什么,魏晋玄学,毫无意义。“ 袁世凯的美籍顾问古德诺早就写了一份《共和与君主论》,明确说了“大多数之人民智识不甚高尚”。这是一份客观实在有理有据切中要害、又不失提纲挈领真知灼见的雄文,却被一群为日本与欧美洗脑洗得神魂颠倒的文痞恶毒重伤。洋奴文痞之害民痛国,可见一斑。 区区蔡锷逆乱不足挂齿,远不及平西蕃吴(三桂)逆之盛,川南、贵州从逆不过势单力孤加狂犬吠日为其兵马裹挟,若以全国兵马弹压区区一省之滇贼蔡逆,岂有不成之功,不竟之业? 问题是江苏督军冯国璋等干将贪图总统职位(轮流坐庄)反对帝制(袁家单独做东),以至军阀混战割据竟然能以民主之名肆意妄为。军阀联省自治、省内自治等皆假托民主自决之名。 反对袁世凯、前半生吵着要恢复三权分立《临时约法》的孙中山,最后搞广州国民政府,不也是放弃了西方民主制度,搞了苏联模式的一党治国? 没有权力,什么政治主张,都是白扯。毛泽东评价孙中山与蒋介石,说过(大意如此)“我们(共党)要向他们学习,‘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真理”。 第14章 【碧蓝同人】西班牙的逸仙(第五十六章至第六十章) [chapter:第五十六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1936年7月。 按照民国政府与西班牙共和政府此前的协议,逸仙早晚得回国。 这个月17号,凌晨。西属摩洛哥,天空到处是酒醉未归的星辰,一如热爱宴会、沉醉交际的西班牙人。 得土安,即使早已听闻军内与本土越来越紧张的局势,《内战的征兆》将整个国家撕扯成杂乱无章的碎块的描绘早已尽人皆知… 专员大人在官邸,依旧如往常一般,沉睡在自己的梦乡之中。 在他的梦乡之中,能有什么呢?西班牙国家团结一致,建立富强民主的新共和主义社会? 还是说,在波诡云谲的官场变动之际,保住乌纱帽,投机站队,取得新的升迁业绩? 这些只有他本人知道的事,已经与官邸之外,一伙正在行进至此的队伍无关了。 官邸外装模作样执勤的卫兵,撑着发黑的眼袋,颇为羡慕嫉妒恨地打量着即将过来的队伍。 当地人在近几月,早已熟悉了越来越多的“中国人”。 他们是以逸仙这个中国女人名义,组织起来的私人“卫队”。 按理说,在西班牙这个主权国家,一个中国人堂而皇之组织武装卫队——3300人,一个加强团——岂不是对西班牙国防主权的挑衅? 同样众所周知的,在共和牵线搭桥、扎拉在外支援的情况下,本以充斥右派军官的国防部各部门默许了这个中国人加强团的存在。 他们吃得好,住的好,虽然训练刻苦,有一个据说从法军退伍的皮埃尔教官为首的教导队督训,依然足以让因政局变动工资不稳定的当地士兵羡慕不已。 甚至摩洛哥穆斯林组成的本土军团,总是以各种理由,蹭训练,蹭伙食(清真的)。久而久之,她逸仙与穆斯林的几个将领都成了熟人。 当卫兵迷迷瞪瞪,等着他们走远时,突然,他们走到卫兵面前时,站住不动,快速转身。 卫兵们浑身冷汗。因为,队伍——估计得有一个排——刺刀全部上扬。 正宗的法兰西刺刀,正宗的美国加兰德步枪,正宗的旧沙俄式军装(俄式绑腿比容易损耗的军靴毕竟好搞多了)。 卫兵来不及端好手中老旧的、应付差事的、估计跟他们差不多大的步枪。 “放心,我们不为难你们。你们把枪放下,我们换防。” “可有调令?”有一个卫兵壮起胆子,无视了抵到鼻梁附近、雪亮的刺刀。 刺刀多向前抵近了三公分,刚刚贴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卫兵鼻梁上。 “留六个人把着大门,你们几个在里面把着…你们去那儿,你们去这儿…” 两个卫兵识时务缴枪被捆到门里面跪好不提。 专员先生听见了越来越近的、密集的脚步声。他被惊醒了。 莫非是…他们真的动手了吗? 关于右派发动兵变的传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全国早有耳闻。 专员没有多想,三下五除二,以军队紧急集合也自叹不如的速度穿好衣服,拿好印章,抢在临近的军士们之前,打开了本该被枪托砸开的房门。 “专员先生,看样子,您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逸仙一如平时地温柔体贴,不温不火。 如果能够忽视她身上的沙俄式军装,能够忽视她身后至少十二名荷枪实弹的安徽籍军士,她的温柔,将会让面前这个倒霉的官油子少出一身的冷汗淋漓。 “你就是逸仙吧。我在这里要声明,我不属于任何…红色的政治党派。” 他特意在“红色”二字重读。他一个代代当官的,虽然不能与曹魏司马懿追溯祖先在东周温县当官的悠久历史,好歹是官僚世家。 他想要的,只是保证能活命。只要活命,官僚的专业技能在身,新的政权还得用他。 现在要做的,是不要螳臂当车… 马德里太远。眼前这些枪眼太近。 “现在我们要代表国民军方面,通知您,尊敬的先生…” 逸仙没打算为难他。在南方军的大帅佛朗哥下新的军令之前,她没有理由苛责这个照章办事的老油条。 …等她例行公事,以温和的语气念完佛朗哥大帅以国民军名义对专员的公文后,专员垂头丧气,交出了手中象征殖民地最高权力的印玺。 “你们这是在犯国事罪。“ 是啊,从她要到这里那一刻,她就不想回国。 认识了共和,认识了皮埃尔,认识了扎拉,上海开兑换行,美国买农地,帮扶了现在的加那利、巴利阿里、费尔南多波,带出了自己的子弟兵军团… 到了这一步,说犯罪与否,还有意义吗? “感谢您的配合。国民军感谢您为西班牙人民少受一次无妄兵灾作出的卓越贡献。“ 逸仙和老家大多数人一样,无论工作性质如何,对工作本身总是有农民种地的、充满淳朴又单纯、有时带一点因果报应式天真的一根筋与忠诚。 即使是,要她去关押从未得罪过她本人的外人,软禁这个体面的绅士… [newpage] [chapter:第五十七章] 等到逸仙把散布得土安城捉拿殖民地政府高级官员的队伍搜集起来,那些倒霉蛋与专员一样,暂时都被看押在专员官邸,自是不提。 逸仙从专员官邸发出的通电,激励了整个西班牙内外的右派势力。 “最高专员已经转向。西班牙万岁!“ 一段简单的口号,宛如划破漆黑夜空的彗星,点亮出了一大片五彩斑斓。 梅利利亚、阿尔赫西拉斯、莱昂、萨拉戈萨… 一座又一座西班牙的城市,撤下共和主义张牙舞爪的紫金红国旗,换上了保王党热烈期盼的双红一金旧王国国旗。 …“还是没有打下来吗?“ 逸仙到了港区,发现区区几座仓库拿不下来,匪夷所思。 攻打这里的一个连可都带着捷克斯洛伐克生产的轻机枪与迫击炮,轰死负隅顽抗的左翼水兵小丑,不要太简单。 “逸仙,是我不让他们动手的。“ 共和的面子,卫队是要给的。所有人来当地训练期间,不止一次看见逸仙与共和谈笑风生。 “为什么?“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必须顾及了? 她逸仙豁出去了。19世纪法国纵横捭阖的党派斗争,王室派、奥尔良派、共和派、波拿巴派四派的生死竞逐国家最高统治权的斗争历史,她可是亲耳听共和讲解的。 她可不想当等着被暴民打死的瑞士雇佣兵卫队(注:法国大革命期间,吉伦特派得势企图建立共和制,煽动暴民攻打路易十六所在的杜勒伊里宫。护驾的瑞士卫队全员捐躯,国王一家被捕,随后相继被处决)。 “我想用他们做个文章。” “文章?你得跟我说说。” “如果我们留下他们,我们是不是对马德里施加一个障眼法?”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么异想天开的事。或者说,正是这样的异想天开,她共和才会一腔热血地盼着把只有保王党喜欢的波旁王族迎驾复辟吧。 换做是逸仙,她会觉得手下有人造反,仅仅因为有一处没打,宽容逡巡吗? “你们几个看好共和小姐,不要让她靠近。机枪手抵近!迫击炮就位!” “你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不如说,我们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没干的?” 玩阴谋一流,真到战场,顾虑重重,保王党都是这个毛病吗? 敌方阵地前沿,巨大的“全世界工人,团结起来!”的横幅之下,一个机枪赫然吐着火舌。 “来两个人,给我把那个机枪打掉!用手榴弹!”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大家都是老家人,在这个所有人都拿他们当外人看的环境里,又是战斗,肾上腺素快速分泌,两个手榴弹扔了过去。 一缕青烟,那些沙袋堆出来的简陋阵地,没了火光。 逸仙不作他想,拔出皮埃尔亲手赠与的法国指挥刀,站起身来。 “大家!今天这场战斗,是我们的第一战!我要说的没有别的!拿下那个可笑的据点!杀光那群抵抗的赤鬼!有一个算一个!绝不放过!上吧!” 民国军阀之中,包括中央军,对共军交战屡战屡败者居多。唯有西北的回族军阀马家军,几乎全歼了共党精锐、“西渡黄河建立河西根据地”的所谓西路军。 他们始终保持战斗力的秘诀,非常简单:第一作风粗野,大多数是文盲,有点小算盘却无比单纯,服从命令听指挥,容易接受短促突击又贴近生活的洗脑,简单才能敢不要命;第二指挥部基本都在第一线,不让前线有老大怕死而溃散或消极之忧虑;第三阿訇建在连上,按军事单位布置随军行动,全军信伊斯兰教,包括个别入伍的汉人、藏人也必须信伊斯兰,统一思想。 (注:共军唯一一次成功的歼灭马家军的战役,是三大战役后得到中央军美式装备的共军发动的兰州战役。委员长以各种借口不给马家军那些装备,却大方地让共军随意缴获去打马家军,实在是党国楷模,千古万人(笑)。) 军队如果过分计较利益,杀身成仁就不容易做到了。不打仗的军队,不会杀人的军队,岂能是军队?岂能是军人? ——因为右派起义仓促,左派水兵麻痹大意,据点内本没有多少武器储备。 逸仙胳膊上被水兵砍了一刺刀。肩膀被流弹擦了两下。别的无大碍。 战前,怎么犹豫,怎么纠结,怎么彷徨,只要不至于贻误时机,都是人之常情; 战时,犹豫、纠结、彷徨,只是给敌人增加杀死自己的时间与机会。 既然躲不过,不如迎着来。既然非得做,到底又何妨?怕死,一开始,放弃冒险,放弃赌命。 从这个意义,逸仙挺佩服拿破仑三世。 他两次被捕,做过苦役,长期流亡,在英国和瑞士都当过军官,条件再难绝不言弃,四十岁才成功操纵舆论与势力上台,政变称帝,独裁统治法国二十余年,实在是冒险家不屈不挠矢志不移只为最终大满贯成功的楷模。 至此,在港区内全部左派水兵均被处决——个别抵抗甚烈的被激愤的准文盲士兵像杀猪一样大卸八块——逸仙留给西班牙一句汪精卫的名言: “(对赤色分子)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newpage] [chapter:第五十八章] 逸仙波澜不惊完成对得土安的“短促突击“任务一事,和她看似温婉的面庞一起,载入了后世称之为西班牙内战波澜壮阔宏大历史的平淡一页之上。 一介看似弱不经风的女流企图以命运去赌博,实现阶级跨越,尽可能快地当人上人的冒险,此时进入了历史的一个新的拐点。 一个外国人石破天惊地留下两句载入西班牙史册的名言,在此时混乱的西班牙已经不是值得高度关注的新闻了: 老卡斯蒂利亚、加利西亚、阿拉贡、西安达卢西亚、纳瓦拉、巴利阿里群岛、加那利群岛全部反叛,公开建立了国民军的政权与军队; 陆军的60%,海军的全部舰娘,以及陆海军绝大多数的军官,全部站在国民军的反叛阵营之中,相当多的人已逃入右派武装控制区; 天主教会公开号召进行一次“新的十字军”,用“圣灵的力量”,摧毁“礼崩乐坏”、“道德沦丧”、“家无宁日”等多项罪名在身的共和国与左派工会; 主要农业区如莱昂、布尔戈斯等地农民自发响应,积极参加国民军的队伍,要和“下乡白吃白喝”(强征农民余粮)的工人赤卫队作有我没你的武斗; 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国的西班牙侨民扩大了原有的右派对外活动网络,有些甚至成了国民军与当地国交涉的代表,给国民军争取外部援助。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比这些更可怕的,是共和国统治的中心,马德里、巴塞罗那、阿斯图里亚斯矿区三地,右派运动驻军,已显示出了一览无遗的武装叛乱的迹象。